在多尔纳内兹城的边缘，靠近那片广袤无垠的大海，这里曾是电影艺术的一段深刻印记。去年十月的记忆中，《脸庞，村庄》这部作品的尾声如同一幅未完成的画作，戈达尔留给观众的问题和沉默，至今仍然回荡在我心中。六年前初次观看时，我未能完全领悟其中的复杂情感与深邃思想。有人认为，戈达尔再次以其标志性的手法打破了传统的叙事逻辑，JR也在影片中暗示，这或许是戈达尔对瓦尔达的一种特别表达——两位艺术家应该各自前行，但他们的创作之路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意外地交织在一起。
然而，这些解释似乎都只是触及了表面。为何戈达尔选择不打开那扇门？这个问题困扰着年轻的JR，也触动了我们内心深处的那份懵懂。直到六年后，当我偶然读到了Gore Vidal在其晚年回忆录中的感慨，我才找到了一些答案。
Vidal回忆道，在拒绝了一位相识三十余年的老友晚餐邀请后，他不禁反思自己是否因此而显得不够朋友。他们之间的友谊跨越了几十年，有过共度的美好时光，但在岁月流逝中，见面逐渐变得稀少。Vidal坦诚，近年来他感到不再迫切需要见到大多数人，即使是那些曾经珍视的人。随着年龄的增长，他意识到老年人喜欢阅读同龄人的讣告，并非仅仅是因为死亡的警示，而是因为这种行为象征着一种内心的释然，是对过往关系的一种彻底放手，接受生命的自然流转。他记起了桑塔亚那曾经说过的：“你看，我活得就像我已经死了一样。”
史铁生的文字则进一步加深了我对这一现象的理解。“有些事只适合收藏，不能说，也不能想，却又不能忘。它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，是一片成熟的希望与绝望，它们的领地只有两处：心与坟墓。”这段话仿佛是在告诉我们，有些珍贵的记忆和情感只能埋藏在心底，成为个人生命旅程中的一部分，无法也不必向外界倾诉。
将Vidal的反思与史铁生的感悟结合在一起，似乎能够更清晰地看到戈达尔在《脸庞，村庄》结尾所传达的信息。他不是简单地关闭一扇物理上的门，而是通过这一行为表达了对过去、现在和未来之间微妙联系的思考。它提醒我们，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和分离，以及随之而来的记忆和遗忘，都是生命不可或缺的部分。尽管时间不断前进，但我们心中的某些东西永远不会被遗忘，即使它们从未被言说。
在电影的世界里，每一个镜头、每一句话语都有其独特的意义。戈达尔以他的方式，让我们重新审视那些被岁月掩埋的情感和记忆，鼓励我们在面对人生的得失时，找到属于自己的释然与平静。正如Vidal和史铁生的文字共同揭示的那样，有时候最深刻的对话，恰恰是无声的。
